没赶上见她最后一面,前两天网凝告诉我,她这次重病住院,已经到了需要六七分钟才能叫出他名字的地步,我查了导航,想过去,因为工作还是错过了。
昨晚八点多(11月18日晚),因肺部呼吸不畅,抢救无效,抗战老兵吕能仪归队。
眼前都是她的样子。
她用毛线钩织的手机套,她的水仙花,她叠好的手纸,她反复擦过的那一枚老戒指,她那无数次欲说还休的重重心事。。。。。
2、
她今年97岁,1938年入伍,在第十二后方医院,后来到第五后方医院,第12兵站医院当护士。
她8岁母亲去世,哥哥带着她一起去部队,吕能仪考进了部队医院。她还记得那篇考试题目,叫怎么抵御外侮,那一年,1937。
在医院不到一年时间,大批从上海战场下来的伤员送进来,她记得特别清楚,临时搭建的帐篷房里,医生在汽油灯下做手术,她们将一批带血的绷带拆下来扔进水里煮,晒干了继续用,伤员没日没夜的哀嚎,有枪伤也有刀伤,好多要截肢,全是青壮年,最小的还不到20岁。
她一边护理一边哭,怎么抵御外侮,不外是拼将一条命。
没想到还能活到胜利的一天,兵荒马乱,几次转移,炮火连天,她自己都叹气,就这么活下来了。
活下来的岁月如何?
她的故事那么长,年轻时那么好看,可唯一嫁过的丈夫,没几年就发现对方老家有婚配,倔强的吕能仪转身就走。
她说他对我其实蛮好的,在车站上还给我一个戒指,这个戒指戴在手上一辈子。
可她就是不回头,直到九十岁听闻他去世,刚硬的吕能仪去给他处理后事,死者已矣,生者如何?
这一生,刚硬的生命里总归要有另一份刚硬或温柔吧。